雖然已經來了很多人，但是仙跡已經開啟卻沒有讓別人進去的原因大概是要來的人還沒有來的緣故，那些真正能做決定的大人物。

果然沒過多久，森林再次熱鬧起來，一股又一股強大的氣息從四方而來，這些人類所擁有的氣息比山岳還要龐大，恐怖的氣息籠罩在森林的上空。

像是從各地而來的洪水猛獸，撥林開山，驚走了一林的飛鳥，連地上的螞蟻都躲避了起來。

比山岳還要雄偉的氣息直面地壓了過來，將蘇擇從冥想中驚醒。

有人來了。

三位中年男子並未收斂自己的氣息，從三個不同的方向進入了空地，互相對視了一眼，恐怖的氣壓將天空都擠得扭曲，空中驚雷突然炸響，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可是只是短暫的一瞥，三人便各自收起了氣息，只是互相試探一下。

“四王都到齊了。”老五正在和其他人嚼舌根子，滿是興奮，帶著仰慕看著聚集而來的聖者，這般盛況可不是什麽時候什麽人都能見到的。

居然為了一個仙跡，四位王者齊聚誘惑森林。

當道門存在的時候，大陸上的仙跡都統一由道門邀請各方勢力共同參與，但是道門落敗之後，加上修仙者的沒落，仙跡變成了群雄競逐的場所。

“快看，那個穿著蟒袍的是大周的圖天王張摯。”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人穿著華麗的蟒袍站在一輛戰車上，左右各擁一美人，數十位宮女環繞在宮輦周圍，身後跟著數十甲士。

手中端著鮮艷的美酒，享受著極其奢華的凡人生活。

“那個披著黑色蛇皮的怪人是沙族的沙天王公羊齊。”隨著老五的話語，蘇擇將目光轉向公羊齊。

公羊齊面色黝黑，滿是皺紋，如同一個老農，並似乎極度不合群，未找任何一個人攀談，一個人默默地占著一大塊空地。

在公羊齊背後不遠處站著一個人，此人被黑色的袍子包裹著，看不見面容，但是大概已經能夠猜的出來，那個鬥篷人很大可能就是大陸五傑中的公羊傅了。

“那個裹著裘皮大衣的是冬王莫洵，莫洵早已經隱居多年了，此次出來，莫非前些年大唐的仙跡中發現了讓他心動的寶物？”

“冬王成聖於四千多年，位於動亂後的年代，恐怕年歲已長，想要在仙跡中博一線生機。”

“聖者都老了嗎？終究抵不過歲月的侵蝕啊。”

莫洵的周圍倒是跟著一大群人，看樣子是他的族人，但是卻沒有感受到十分突出的氣息，大多平平，就連相貌也是平平，所以莫洵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本來自己的壽命無多，想要靠著後輩從仙跡中討些靈藥出來，但是無奈自己的後輩中沒有繼承自己血脈的天才。

只能期望以後人的鮮血灌註出一朵仙草出來了，誰都怕死，聖者也不列外，誰會希望自己就這樣平凡地湮滅在塵土之中。

莫洵在人群中發現了煢煢孑立的燕尋卿，臉上的神色稍稍緩和，燕尋卿是他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

可是接下來燕尋卿的嘴臉卻讓他頭疼不已。

“你族不是青黃不接，要封山百年的嗎？怎麽又出來了，重在參與？”燕尋卿肆無忌憚地嘲笑。

“也只有你嘴這麽臭了，老朋友。”莫洵一拳轟出，打出了數十丈高的氣浪，犁著地面化作一群虎豹奔騰著向著燕尋卿咆哮而去。

“一把年紀了，還是脾氣這麽暴躁。”燕尋卿揮了揮手衣袖，風勢驟改，竟朝著魔焰宗去呼嘯而去。

看著著奔騰而來的氣浪，城屠尊者臉色大變，自己雖然躲得過去但是自己門人就不一定了，於是只能強行接下了冬王的一拳。

灰塵四起，整個魔焰宗駐地都被濃重的灰塵所覆蓋，所有人都被弄了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城屠尊者雙臂不住的顫抖，小臂更是全部淤紫，掌骨碎成了多片，雖然是四王輕描淡寫的一拳，但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接得下的，這可不是沽名釣譽的噱頭，確實是位貨真價實的聖者。

“打就打了，為什麽要傷及無辜。”燕尋卿惡人先告狀，令色質問道。

“老夫失手了，多有得罪。”莫洵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城屠尊者拱了拱手。

城屠尊者對著德高望重的聖者自然不敢怪罪，反倒是跟著賠了個禮。

偷偷瞥了一眼燕尋卿，也不敢遷怒於燕尋卿，只能壓下了怒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是燕尋卿搞得鬼，但是迫於燕尋卿強大的實力已經記仇的性格，並沒有人敢站出來直言。

燕尋卿一襲白衣，面對著眾人目光，絲毫沒有畏怯，反倒是略微揚起了下巴，顯得有些得意。

“師傅，你就不覺得你很幼稚嗎？”方俊突然冒出了一句話，讓燕尋卿頓時顏面盡失。

“咚。”方俊的身體齊肩沒入了泥土，只剩下了一個腦袋，十分的滑稽，但是卻沒有人敢笑。

“我開玩笑的師傅。”方俊滿臉諂媚的笑著。

“我也是開玩笑的。”楚不羈面無表情的說道，方俊心中叫苦不已。

方俊的周圍圍了一圈洛水劍宗弟子，但是大家互相推攘，卻沒有一個敢上前將方俊拉出來的，看著方俊渴求的眼神，紛紛面露為難的神色。

蘇擇突然睜開了看向了方俊，方俊正滿含期待地看著蘇擇，蘇擇看了看負手而立的燕尋卿，搖了搖頭，方俊這下徹底死心了，安安心心耷拉著腦袋，數著下巴底下的泥土上爬行的螞蟻。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出現在空地之中，除卻四位王者，剩下的那些大人物皆紛紛行禮，這是道門的遺老。

被大人物請來，以道門秘術引開仙跡。

老道手中的拂塵揮灑著點點仙塵，飄入了廟宇之中，巨大的廟宇顫動了起來，那散破爛的大門有光華從底部溢出，盈滿了門框。

“仙跡開了。”有人目睹了有流光從廟宇中飛出。

有人想要率先進入廟宇，畢竟仙跡中無主的東西，都是先到先得。

虛幻的手掌出現在了半空中，圖天王一巴掌拍在了廟宇的門口，封鎖住了廟宇，頓時人群大燥，唾罵聲不斷響起。

“憑什麽？”

“仙跡是你圖天王府開的？”

圖天王俯視著眾人，浩瀚的氣息瞬間覆蓋了整片空地，目光似有精光射出，在人群中掃視，人們頓時啞口無言，之前叫囂的厲害的那些人都藏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強大的壓迫力逼迫著眾人大幅度消耗真氣才能抵消，四王的怒火可不是說著玩的，這可是能夠移山填海的聖者，大陸的霸主之一。

“走了。”燕尋卿對著蘇擇說道，順手將方俊提了出來。

蘇擇回頭示意，南蠻十八騎立刻跟上，仙跡的誘惑最終還是戰勝了死亡的威脅。

各大勢力紛紛在小小的廟宇門口集結，小小的空地擠得人滿為患，之前堵在門前散修被排擠到了空地的邊緣。

圖天王對各位大人物略一點頭，撤開了封鎖，頓時有散修使用一些秘術想要提前邁入仙跡，卻在空中爆成了一朵血花。

圖天王冷哼一聲，看向了還沒有進去的人們，警告之色形於臉面。

“還是老樣子，我們這些老骨頭還是進不去吧。”冬王莫洵嘆息了一聲，自己的後輩之中沒有一個成器之才實在讓他很苦惱。

“上蒼眷顧這些年輕人啊。”羅陽侯也輕嘆道。

“冬王殿下，您也別急，您還剩些時日吧，我是不多嘍。”羅陽侯看著自己皺巴巴的雙手，不成聖，終究要塵歸黃土。

“誒，我的血脈居然這一輩一個人都沒能繼承。”莫洵面露苦澀。

“我可不也是嘛。”

蘇擇並未等眾人聊完，率先一步邁入了仙跡，南蠻十八騎略一猶豫也跟入其內，後面也隨後而至，誰都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這些後生真是急啊，明明有大把時光，為什麽不能等等呢，等我把話說完。”羅陽侯又嘆道。

所有準備進去的人都停了下來，想要看看這位年歲悠長的諸侯能夠給點什麽有用的建議。

“你就不能快點說？”燕尋卿看見蘇擇都進去了，急迫道。

“裏面很危險，大家小心啊。”羅陽侯語重心長的說道。

在門口等著他說完話的人，冒了一頭冷汗，還以為這個老人要給他們一些指點呢，沒想到說了一句廢話。

“仙緣，人皆有之。”燕尋卿突然說了一句話，張摯略一點頭。

於是到了最後，那些散修終於有機會入內，雖然很感謝燕尋卿，但是時間緊迫，並沒有來得及道謝，便全都進入了仙跡。

蘇擇一入廟宇的大門，便感覺全身被鎖了起來，在空間中傳遞，與上次進入的感覺略有些不同，這次像是被硬塞了進去。

最終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現一絲光明。

“撲通”蘇擇沒入了一個大池塘。

下意識地蘇擇向上游去，但是池塘的頂部像是個牢籠，將蘇擇囚禁在了下面，雖然能夠看見池塘外的天空，就連池塘水面的波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卻不能將自己的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探出池塘分毫。

一面由晶體構成的明鏡出現在蘇擇的面前，蘇擇透過了鏡子，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父親那偉岸的背影。

那個一切緣由的起因，那個每日每夜都在折磨著蘇擇讓他無法入睡的人。

“大哥。”趙景出現在了鏡子前，與現在樣貌上並無多大區別，但是卻缺少了一些什麽。

“你來了。”蘇武的聲音有些疲憊，臉上掛著重重地眼袋。

“大哥，我們一起走吧。”趙景聲音中傳遞出了急迫的情緒。

“當年我們結義的時候，大哥曾答應過你，若是大哥能奪得這天下，你們便是這大陸的主人，共享這萬裏江山。”蘇武卻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垂下了眼眸。

“三弟那時候還說若能奪得這江山，便將江山分予天下人。”

“我笑三弟，說他太傻。”

“這天下百姓，要的不是天下，而是一位明君。聖皇不是，魔皇不是，我們只能奪得大唐，以大唐為支點，三分天下，再圖謀整個大陸。”

“可惜大哥我，並不是天下等待的那個明君，我的兒子也是一位性格軟弱的人，並不能擔起天下的重擔。”蘇武的話語中裝不下的是落寞。

“這次我就不走了，我有了家庭，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不能在肆無忌憚地在外面闖蕩，我的家人需要我。”

“大哥。”

“等你有了家人你便會明白的，我不想我的家人再隨我奔波，我同意招安了。”

“大哥！”趙景實在不想自己引以為榜樣的大哥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小景，我把你當做我的親弟弟，既然我的兒子天生性格軟弱，本希望你繼承我的全部，但是我自己沒有想到，是大哥先認輸了。”蘇武的眼中再無年輕時的鴻鵠之志。

“可是聖皇的勢力太強大，就算我們拼盡一切東奔西走也只是到處逃亡，一日不成武聖，便沒有能力與他們抗衡。”

趙景落寞地離開了，留下了一個孤獨的背影。

畫面突然轉到了一處戰場，蘇武騎著駿馬俯視著一座燃火的城池，這時候的蘇武英姿勃發，一副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的模樣。

“大哥，不要再殺了。”燕尋卿出現在了畫面中，那時候的他還不是一襲白衣，還不是一身的肥肉，英俊的臉蛋上緊皺著雙眉，心中裝著的是對天下蒼生的憐憫。

“三弟，你太過於善良了，自古便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些百姓必將是我們的墊腳石。”蘇武豪氣沖天地指點江山。

“大哥，國興於民，如果沒有這些百姓，何談國家啊。”燕尋卿指著城中的百姓，再次懇求道。

“你以為把權力交給這些愚民就真的能國泰民安了嗎？你看這些人，憑這些連自己都不能管理的好的廢物，怎麽管理這個國家。”蘇武怒道。

燕尋卿紅著眼，不再說話。

畫面突然破碎，然後蘇擇的左面又浮現出一面鏡子，一個婦人出現在了鏡面上，這是蘇擇的母親。

“夫君，他們來了。”

“你們在這兒等著，等我先逃出去，再回來接你們。”蘇武被招安了幾年後沒有了偉岸的身姿，也沒有了偉大的理想，挺著個肥大的肚子，連修行差不多都荒廢了，腦滿腸肥中只有對權利的渴望。

“好的，夫君，我等你。”婦人明明知道自己等不到那個會來接自己的人，還是聽從了蘇武的話。

幾天後蘇武因為叛逆的罪名被問斬，武王府掛滿了白色，同一天，蘇擇的母親在房間掛起了白綾。

“你怎麽了？母親。”蘇擇看到幼年的自己出現在了鏡面上。

“和兒，你在這裏等待，會有人來接你的。”婦人柔聲的對著蘇和說道，撫摸著蘇和的腦袋，將希望傳遞給蘇和。

“那你呢？母親。”

“母親怕你父親會孤單，去陪你父親了。”

“母親不要走，和兒也怕孤單啊。”鏡子上的蘇和哭泣了起來，死死地抱住母親。

“和兒不哭，母親不走。”婦人的心軟了下來，抱著蘇擇痛哭了起來。

蘇和慢慢睡去，婦人卻依舊選擇了離開，緩緩地步上椅子，將自己的脖子套入白綾，然後再用力的踢開。

蘇和醒來時發現母親不在身邊，哭泣地四處尋找，卻發現了母親的屍體，三尺白綾，在搖曳的燭光下格外地顯眼。

一片鏡子再次碎裂。

又一片鏡子浮現在蘇擇的面前，畫面中蘇和如同魔神降世一般，降臨在一片令蘇擇再熟悉不過的城市，帝都。

“這是？”蘇擇的內心翻天覆地地震撼，這是一段不存在於自己記憶裏的過去。

黑色的魔氣在蘇擇的周身狂湧，化為無數根巨大的觸手，從空中降下，吸取著城中無數百姓的生機。

屍橫遍野，滿城的百姓都在哭嚎著。

蒙治憤怒而起，與自己大戰，卻不敵自己，被擊落在地上。蒙治還是盡力地爬了起來，憤怒的眼神刺痛了自己。

然後再次被自己擊倒，卻又一次爬了起來，他只想自己能守護這一城的無辜百姓。

最後蒙治再也爬不起來了，可是依舊是一抹熟悉的紅光穿過了自己的胸膛。

“這是？”蘇擇沒有想到那個殺人不眨眼，血屠帝都的人居然真的是自己。

那個帝都百姓口中的惡魔，那個回來覆仇的蘇武之子，傳言居然都是真的。

“真的是我嘛？”蘇擇冷峻的面龐被抽去了所有的血色，實在不願相信這一切的罪因會是自己。

第三面鏡子也碎裂了，零散的鏡片化作三個只有輪廓的人影立在蘇擇面前。

第一個人影亮了起來，蘇擇有氣無力地擡起了目光，這是蘇和再熟悉不過，也深深怨恨著的那個男人。

第一個人影正是壯年時的蘇武，蘇武高大的身影在蘇和的眼中無限地放大，如當年第一次見黎盛時一般讓人窒息。

縱使蘇武已經生死，但是前四王的恐怖威壓仍舊存在，聖者之威發出了駭人的威懾力，震懾著蘇擇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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